“臣想，灭了台面上的姜党，赵挚天失去朝堂上的势力，就不知他下一着棋会出在哪儿了??不如我们留着这势力，却让他们自乱阵脚，无法行事，借机让温斐然顺势接手税策。”

        崔凝在莳花楼中看见他们之后，立刻就将认出来的名单告诉了父亲。

        “崔卿的意思是？”

        皇帝垂眸沉思片刻，随后抬眼看向崔浩，嘴角微微勾起，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还得是崔卿啊。”

        福宁殿内只有三个人，殿里无人能随侍，殿外所有人亦被屏退至数丈之远，寸步不得近。

        “姜党此番赶着让自己的人进京，为的是施压南方税赋新策??此事已不可再拖，南方数州已有民乱。可若按陛下所想，即派刚回京的温斐然去主这新策，尚需一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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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如此。这两人，不好相与，野心也大??”崔浩垂眸，看着那两由女儿探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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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宪愕然，眉皱得更紧：“全数调回？你到底在想什么？”

        “若杜聿那儿能成，姜安国这颗棋子就是彻底废了。好极了，简直极好！”刘宪摩拳掌，语气中带着几分快意，“这就得替老张报仇雪恨！更得把姜党一网打尽，让他们永无翻之日！崔浩，你这女婿一回来，就能搅得朝堂翻云覆雨，不简单啊！”

        “??若能是我们的孩子，该有多好。”

        “禀陛下，臣认为，拿姜安国一人开刀，足矣。”

        崔浩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手中的名册，语调坚定：“臣并非戏言。臣还认为，姜党那些前些日子心心念念要调回京城的官员，也应全数调回。”

        崔浩垂眸，手指轻轻抚过名册上两个名字，“请看这名册。若姜安国被除，陛下认为姜党会以谁为首？”

        刘宪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你是说笑的，还是真疯了？”

        年轻的皇帝面色不显，但眼底的得意却是藏不住的。

        接着，他看向妻子隆起的腹，苦涩问，“你不希望孩儿的父亲是我，可若孩儿真是我的，怎么办呢？”

        “崔卿？”皇帝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她伸手抚向自己肚子，朝他摇了摇。

        杜聿见状，心一痛，闭上眼，像是连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崔浩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眉眼深锁，脸上半点没有二人脸上的如释重负。

        话音方落，殿内一片静默。

        尚书刘宪的目光奕奕，眉宇间一扫大理寺卿张丰元死后垄罩的阴霾，正与皇帝一同审视才刚理出的姜党名册。

        “启禀陛下，一山不容二虎，是亘古不变的理。”崔浩眼神平静无波，“臣以为，群龙无首之时，山中若有两虎相争，再添一批从外州回来的豺狼，姜党势必自乱阵脚。饶是赵挚天，重新朝中布局，怕是也得费上好些时日。”

        “兵的蔡宜佐??或刑的黄恩修？这两人台面上与姜安国并无干系，要办他们重罪较难，也是里官职与能耐都最高的。”刘宪抚着下巴回应。

        此话一出，刘宪目错愕，皇帝的眉也微微蹙起。

        皇帝微微挑眉，眼底多了一分兴味：“崔卿是说，让他们自乱阵脚？”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消散在空气中，随着窗外的一声蝉鸣，这份无安放的情感被掩盖，坠落，沉入地底。

        崔浩闻言，恭敬地对皇帝一拜，又看了眼刘宪，踌躇片刻之后，清了咙，语气沉稳。

        然而这份得意并未持久，他的目光扫过崔浩时，便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

心痛得无法呼，她屏住了气息，不想落泪，可口的痛楚让她呼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