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宣顿了顿，语气忽而轻了几分：“昭德皇后生前常对我们说，人生在世，无论何时，都得保留能为自己作主的筹码??依依，你可还记得？”

        她话音一落，崔凝脑海中不禁闪过易承渊先前那句警告般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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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当年设立弘慧府的真穆长公主，便是宋夫人温芹早逝的母亲，宋瑾明的外祖母。

        而最终，这片天下的佛光，映照的已不只是世人信仰，更是皇家权势与财富的延伸。

        名义上为协助礼理佛寺，实则独立于百官系之外，直接听命于皇室。表面上，礼僧录司仍是天下佛门的最高监督机构，然而僧录司的权限已经架空，僧官的任命、度牒的发放、官寺的理，皆须经由弘慧府批示方可施行。

主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易家猛将冲锋陷阵，开疆拓土；苏家商队富国通财，财援不绝；宝寺佛光救死扶伤，镇定民心，三者缺一不可，成就太祖大业。

        圣府是俗称，正式名称为弘慧府，这并不是个单纯的府衙。

        最终，站在兄弟尸骨上登基的世宗皇帝登基，可失去弘慧府这个能立于全国官寺中监各方的眼线，世宗皇帝只能任由太极行会大。

        然而，此举使国力大损，士民困乏，禁军折损严重。最终，中宗以一疲惫将皇位传于肃宗，然而，如何有效统佛门，却成了新帝即位后的一大难题。

        “如今，昭德皇后不在了，她无法再护着我们、领着我们。”徐宣轻叹，缓缓地说：“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她奏请设立弘慧府。

        而在痛失仰赖了一辈子的长姐后，肃宗沉迷佛法，疏怠朝政，更不理会皇子之间的夺位之争。

        于是，下诏天下――废除民间寺院的私度牒，僧人之份不再由寺院自授，唯有官府认可者方能受戒入门；各州大寺庙收编为官寺，住持不再由僧众推选，而改由朝廷指派，僧录司正式归属礼，名义上为寺院之最高监机构，实则是收归中央、断绝佛门自治之路。

        “崔凝，我皇兄近期就会下旨，要重开圣府，并由我掌??我希望，你能进长公主府来帮我。”

        大燕开国时，太祖皇帝为天命所归，得三件天赐之宝――易家的猛虎，苏家的商船，以及神佛的宝寺。

        中宗不得不调动兵，雷厉风行地推行改革，数年间，各州大寺血雨腥风，反抗者或焚寺，或驱逐，终使天下佛门归于朝廷之下。

        此后数十年，全国佛寺被弘慧府纳入井然有序的统治之下，表面上仍维持佛法昌盛，实则已是皇权掌控的财富机关。僧人若升迁，需获弘慧府认可；寺院若修缮，需呈报弘慧府准；甚至地方官府若安抚民心，也须依赖弘慧府在举国上下的影响力。

        所以徐时晔此刻想重开圣府，慢慢找回对地方各州的掌控，是相当聪明的一步棋。

        崔凝看着她，微微眨了眨眼，心中疑惑。

        长公主薨逝，肃宗再也找不到信赖之人掌弘慧府这最重要的皇家私库，只能将权力慢慢归还给礼与僧录司。

        此举引发全国寺庙反弹，分僧众拒不受制，甚至纠众作乱，地方藩镇与官员或默许，或暗助，令禁令难行。

        崔凝听着，眼底微微一动。她没有忽略徐宣话语间透的另一个讯息――宋夫人与长公主近期走得极近。

        “宋夫人这几日经常提起你。”徐宣继续，语气不疾不徐，“她将你收作干女儿，表面上是出于私谊，实则也是想在御前替你挡下一些风浪，护你周全。”

        而要重开圣府，宋夫人更是必不可少的人物，唯有她有足够威望能协助苍梧长公主。

        徐宣此刻才收起方才的轻描淡写，神色一整，直视着崔凝，终于出真正的来意――

        崔凝闻言一顿。

        说到“昭德皇后”，徐宣的目光闪过一抹怀念，她生母懦弱胆小，易皇后是那个教会她坚韧的人，也是这世上曾经最护着她的嫡母。

        中宗深感忧虑，决意削弱寺庙势力，收回僧录之权，使佛门再归国法之内。

        而百年之后的中宗朝时，各州寺庙权势滔天，香火供奉不断累积财富，甚至拥有私兵与自设法堂，影响力遍及民间与地方官府。佛门不再仅是安抚人心的信仰寄托，而是成为盘错节的势力网络，隐隐威胁皇权基。

        崔凝垂下眼睫，心中忧伤。

        可惜，真穆长公主在英年时因长子意外亡时，忧伤太甚，死于难产，只留下一名孤女。

        正当群臣为如何辖佛门争执不休之际，肃宗的一母同胞之姐――真穆长公主，以非凡的才识与手腕，为亲弟弟肃宗的统治，开拓了一条全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