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压抑至极的息声，低哑而破碎。

        杜聿动作更快，他翻将她护在后，衣襟掀起一瞬，刀刃已没入他手臂。

        “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一不容动摇的承诺。

        崔凝被护在他怀里，未曾真正接地面，但她听得清清楚楚――杜聿的衣衫被泥土与碎石暴磨破，裂开的布料之下，是血肉与大地相的声音，那种沉闷又刺耳的摩，让她心一颤。

        宋瑾明疾步赶来，扶住她的肩，她低，没让自己看向杜聿，转朝车余烬走去，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的步伐不颤抖。

        迎面而来的锐风割裂肤，崔凝能清楚听见衣衫在急速下坠时被撕扯的声响，然后是重重撞击在地的闷响。

        被杜聿鲜血染红视线的那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停了。

        崔凝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便感觉随后的杜聿一旋，风声猛地窜入耳中，世界蓦然倒转。

        他没有迟疑，一瞬间就出了决定。

        崔凝的咙发紧，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却强忍着，生怕一丝弱就会让他更难坚持。

易承渊到车，正接替望舒驾车时，却猛然看见不远有黑烟升空。

        方才易承渊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望舒，在确认望舒上伤势没有中要害后，他便转朝崔凝的方向飞奔。

        烈日炙烤着大地，耳边的风声如同锋利的刀片，呼啸着撕裂空气，他们的被抛离飞驰的车，坠向路旁草原。

        “国公爷！”阿乐长枪出鞘，目光冷厉，援军迅速包围战局，刀锋与枪影交错，将易承渊等人护在中央。

        远官尘烟，战奔腾如雷，伴随着疾风呼啸而来。

        看见她决绝的背影，杜聿缓缓闭上了眼。

        再抬时，长公主的车已被火箭吞噬，烟翻而起，遮蔽半边天空。

        他抱着崔凝快步朝车厢后方移动，目光飞快地掠过沿途的地势，草地与乱石交错，他迅速判断出最有可能减少冲击的位置。

        在车厢内的杜聿，透过车窗看见前方的黑烟与火光乍现，那些燃烧的火油箭宛如飞舞的赤焰，拖着炙热火线袭来。

        崔凝怔怔地望着易承渊，指尖还染着杜聿的血，理智与情感在心交锋，可她仅仅犹豫了一瞬，便压下所有杂念，松开手，让易承渊接手。

        正在挥刀的刺客猝不及防，数人当场中箭坠，血洒荒野，余者见势不妙，开始四散逃窜。

        杜聿以自己的垫在她下方，肩背与大地相撞的瞬间，车的速度太快，导致力猛烈几乎让他的脊椎被生生震裂，他强行压下间的闷哼，额际青绷紧，死死咬住牙关。

        映入眼帘的血红，她想到了成亲那日，她隔着团扇，看见一艳红的他朝她走来，藏在深潭般目光里的是喜悦，他提前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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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聿的血渗透指，温热而黏腻，崔凝的手颤抖着，却捂得更紧，仿佛只要不松开，他的生命便不会失。

        那群刺客竟已放弃继续追杀，而是改变策略，纷纷点燃火苗，手持火箭瞄准疾驰的车。

        “快带她车！”

        他疼得无法说话，却还是牢牢抱着她，直到终于出一段距离，彻底停下。

        易承渊疾驰而至，目光扫过杜聿的伤势，眉心一沉，不发一语便跪地解下剑绳，迅速束紧伤口，力狠绝，不容丝毫迟疑。

        “抱紧我。”他低声交代，语气冷静得可怕。

        崔凝跌坐在地，视线还未聚焦，便见刺客疾驰而至，刀锋寒光乍现，如星坠落。

        他们要烧了整辆车！

        易承渊的援军终于赶到，数十骑疾驰而来，弓箭手张弦搭箭，数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利箭如雨点般激而出。

        易承渊心中大骇，立刻回，朝车厢内大吼――

        指尖的温度倏然散去，像有什么也一同被割裂，她退后一步，神色无波，却压抑得几乎无法呼。

        “阿凝，这回??我护住你们了??”杜聿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心满意足。

        鲜血溅在她的指尖，炙热渗透肌肤，耳畔只剩刀锋入肉的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