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离开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卢济舟一笑而过。

        “正常您也应该跟我们回衙门一趟，不过您先好好歇着吧，有需要再传您。”

        何集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到卢济舟前，打量起来他额角的伤，啧啧叹：“你以前可是六品医官呀！现在任由着一群贱民欺负到上，卢公子，你可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呀！我以为你吃过亏，应该明白这个理，有时候太出风不好。你看看当初的那位御前红人，仗着自己有点才气，傲的不得了！现在完了吧！成了阶下囚，墙倒众人推。”

        卢济舟佯装愁眉苦脸，沉沉叹了声：“我赊了些药材，还有一些账没有还上。”

        何集继续：“这天灾呀就是为了清理那些老弱病残，谁叫他们扛不住？一群无用的贱民，死了就死了。你看你救了他们，得到了什么？”

        “善人是逃不过审判的，纵然得再好，也总有挑刺的！你满足不了所有人的私，你就是罪人。人终究是人，不是神。”

        说着，他准备离去。

        “行医之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卢济舟淡淡。

        这话说的应是文疏林，薛棠默默听着，心里不由得产生疑惑，他一个地方官似乎很了解京中之事……

        薛棠眸光一动，侧首看向卢济舟，只见他神色恍惚，心绪复杂，分不清他是装的，还是真的。

        他抬手示意，手下的捕快将男人抓起来，裴衡光悄悄地退回人群中。

        何集闻言大笑：“卢公子到底是年轻，太天真了！让本官好好教教你，这人者多，其尚私。人呐！都是自私的，这世上本没有真正的善人。你看你治病救人是善，可那些草药好生生在山林里长着，却被摘了去，剥煎煮，送进人的肚子里，这也是善吗？”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没一个好东西！还俺婆娘！还俺钱！”男人的咒骂声转移了周捕快的注意。

        为首的周捕快一跨进院子就扫视了一圈，靠在角落的孕妇不经意间落入眼中，那孕妇的模样看着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周捕快虽然是何集的人，但前段时间受了风寒，是卢济舟治好了他，因此他对卢济舟多了些感恩与敬意。他上前问：“卢大夫，他还打你哪里了？伤得重不重？”

怕出大乱子的人去报了官。很快，一群捕快来了。

        县衙书房里。

        卢济舟无奈叹息：“卢某只想一心向善，个济世良医，奈何人心不古……”

        薛棠伪装成药童的模样，低陪在他旁。

        孕妇颤颤地扭过，杂乱的发遮住整张脸。

        薛棠思索片刻，悄声对卢济舟说：“这是个机会。”

        何集翘着，懒懒地躺在摇椅上闭目凝神：“卢公子，你都被他们打了，还想开这病坊呀？”

        周捕快叹息摇，理解不了他的境界，放着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受穷！

        “是。”

        何集睁开一只眼，见卢济舟有些动摇，出一脸佞笑，朝旁边的衙役扬手：“给病坊送些银子过去。”

        周捕快替他抱不平，低声叹：“我们老爷还想给您开医馆呢，您说您在这里受什么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