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走了。”

        “人走了？”

        “哪有天天，我现在两天才出一次海。”海珠犟嘴，“我极好。”

        岛上的贼人住得密集，石屋左右挨着，人住的地方紧挨着灶房，这种情况不能等天明再来下毒，海珠跟韩霁又偷偷摸摸原路离开。

        “我拉着你，别摔了。”韩霁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又是练过武的人，走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比海珠要稳当不少。

        海边风大，韩霁没听到什么动静，但在海珠拎着一衣兜会发光的水母小鱼走来时他发现了问题，她上穿的衣裳是干的，唯一的衣裳兜着毒水母。

        “噢，好。”

        她走上船脱了衣裳，只穿了条短拎着件漉漉的外衣下海。

        “嘘，我在行公事，少将军少跟我套私情。”海珠懒得理他，“看好路，你走摔了不要紧，别把我摔了。”

        “大哥，渔船少了一艘，楼船的底仓有炭火气，昨夜应该有人在里面饭了。”光贼捂着肚子过来禀明情况。

        他牵过海珠的手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好在心里宽解自己两人是义兄妹，而且又于特殊的境遇，不必在乎男女有别。

        不远的石屋传来两声吆喝，不大的岛屿热闹起来,  提着腰带的男人从石屋里出来,  三五成群的端碗去打饭。散布在岛上打水的、洗衣的、薅草的、浇水的男人女人也齐齐放下手中的活儿，说笑着往岛中央走。

        生活在这里的人打渔劳作,  如果不是为非作歹、杀烧抢掠,  跟海岸上生活的渔民几乎没有区别。

去了我差人再送一箱过去，得空了让穆叔过来给你把脉看看，天天泡在海里你没觉得不舒服？”

        海风开乌云，朦胧的月色下，海珠古怪地瞅他一眼，“愣着什么？砸啊，我逮上来的，剩下的事都是你的。”

        岛上的人乱了一阵反应过来，除却不能行动的，其他人打起警惕开始巡逻，昨天抢来的楼船又搜了一遍。

        海岛占地不算大，除了人居住的地方，剩余的空地都用来种菜养鸡，岛上几乎看不见杂草,  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是树冠里。

        “小心点，时间还多，不急。”

        饭的伙夫连声辩解，挨了几嘴巴连带爬去煮绿豆汤，他也不知是什么毒，只能忽悠绿豆汤解毒。

        踩进水里，海珠想到船上没有干衣裳了，她转往后看一眼，圆月隐进云层，乌漆麻黑的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

        上次毒袭匪寇的情形海珠不清楚，这次倒是弥补上了。她看见倒地的男人嘴绀紫，捂着肚子如熟的虾子般蜷缩着,  症状轻的扶着墙弯腰狂吐,  后来的人看见他们这个模样，又惊又吓,  先后回屋拿起了大刀和锋利的锄。

        走了就好，就担心是……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贼首交代手下让好弃岛逃命的准备，“让小六子爬树上去放哨，一旦海上出现了官兵，所有人能跑的都跑。”

        海珠在树上看贼寇开始收拾东西就知不好了，

        “走。”

        鼻子里窜进几缕烟火气，两人齐齐闭了嘴，摸黑走近一排石屋，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里，海珠找到了饭的灶房。

        日出海面,  韩霁牵走一艘船去海上迎官兵，海珠独自留下，她被他强制进小仓里,  等人走了,  她悄悄下船钻到岛上。

        一个手掌灼热，一个手心温凉，韩霁反应过来狠攥她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极好？”

        “我下海了。”海珠说。

        “最好如你说的。”韩霁瞥她一眼，接过碗端回去，灶下的炉火浇灭，最后一点火星灭了，底仓彻底陷入黑暗。

        两轻重不一的脚步下船走远，海边又重归只有风浪的平静。

        匪寇守着孤岛少有人来攻打，夜里没有巡逻守夜的，岛上死沉沉的安静，只有虫鸣和风树叶响。

        海珠试了试,  选了棵没有划痕的树爬上去,  高风大，树枝晃动得厉害，她选了个稳当的树杈坐上去。坐在树上能看到半个岛的情况,  她先后看见两个老阿婆来菜地菜,  枯如树的手腕上着明晃晃的金镯子，这两人应该是匪寇的老娘。

        第74章  乘胜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