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江捷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心逐渐平复了。然而，紧贴着她的宋还旌的却开始发热，那颗原本动沉稳缓慢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一下比一下重。

        城外有一条长长的土坡，蜿蜒向上。宋还旌本想走到她力竭，她自然就愿意回去了。但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她自小行走山路，翻越过无数关山，本不可能靠竞走把她走累。

        “够了。”

        于是她随手拾起旁边的一枚石子，往他上砸去。准很好，石子正中他后背。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转回，走回来，在她边隔着一段距离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江捷盯着他：“回来。”

        宋还旌眼神一沉：“胡言乱语，不知所谓。”他冷冷，“松开。”

        两人沿着长坡一直走到端，那里有一座供路人歇脚的亭。

        江捷把脸埋在他前的衣襟里，声音闷闷的，又说了一遍：“我很想你。”

        江捷收紧了手臂：“等一等。”

        后传来江捷的声音。她没有再跟上来，而是直接在山坡旁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宋还旌脚步不停，仿佛没听见。

        他起，没有回，径直往回走，走出几步，竟真的没有停顿。

        宋还旌站在原地，最终还是转回，走回到她旁边坐下。

        “跑什么。”

        宋还旌背过去：“回去。”

        “灰鸦！”

速的心声，一声一声，撞击着他的膛。那是因奔跑，或因激动。那膛下动的，是一颗因他而欣喜雀跃的心。

        宋还旌结动了一下，声音恢复了冷：“我已说过……”

        江捷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在空旷的山坡上传来：“算我请你、求你坐好吗？”

        宋还旌终于打破沉默：“回去睡觉。”

        宋还旌平静，是因为他始终坚信自己不爱眼前这个女子。江捷平静，则是因为她向来情绪稳定，不为外界冷语所动。

        江捷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你现在都不敢抱我了。”

        宋还旌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中微动：她

        江捷抱着膝盖坐在坡上，仰起，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宋还旌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只闻晚风过草叶的沙沙声。

        宋还旌的脚步终于顿住。

        “你说过，”江捷打断了他，她抬起，下巴抵在他口，眼睛亮得惊人，“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我还记得。”

        “等等。”

        两人皆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江捷躺下了，侧躺着看了他一会儿。夜风来，凉爽舒适，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天河转，星盘移。夜色渐深，秋风微凉。

        宋还旌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再多言，径直推门出门去了。江捷没有犹豫，抬脚跟在他后。

        他垂在侧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抬起，只是低，用琅越语低声问：

        他猛地推开了她，力有些大，让她后退了两步。

        宋还旌一刻也不停留，经过亭，准备继续往另一个方向的下坡路走去。

        “我不回去。”江捷答。

        她就是如此执拗，认准的事情，绝不回。

        江捷在他后叫他。他没有停。

        两人坐在长坡的草地上，心绪却都很平静。

        暮色悄然退去，夜幕降临，天边星辰渐起。

        想到此，他心涌上一无奈。

        宋还旌一顿，竟一时无话可说。

        宋还旌转看她。

        江捷站定，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看着他：“我今晚可以多留一会儿吗？”

        宋还旌没有停下，江捷也不停。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庭院，走过长街。宋还旌步伐很快，江捷便也加速跟着，竟能稳稳跟在他后两步的地方。不知不觉，两人竟然一路走出了永业城的城门。

        宋还旌淡淡：“随你。”

        江捷站在原地不动：“我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