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离开后,傅明月才蹲下
,捡起地上那卷《水经》。
“收好,”傅母握住女儿的手,
糙的掌心温热,“娘帮不了你什么,只是月儿,万事小心,书可以读,但命更要紧。”
“明月,你来得正好,”秋穗转过
,脸上带着恰到好
的焦急,“我方才不小心碰倒了笔洗,水把账册都浸
了,今日大夫人要来查账,这可如何是好?”
“尚可,”傅明月不愿多说,转移了话题,“你呢,分到哪里了?”
拭书架时,她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书脊上,心中默默记下书名和位置――《昭明文选》在第三架第二层,《资治通鉴》在第五架
层,《王右丞集》在第六架第一层。
她将衣裳叠好,又将那支笔和墨锭藏在最底层,这才躺下。
“娘。”
傅明月开始例行打扫,动作轻缓而仔细。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纸洒进来,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有这个,”傅母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更小的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支半旧的
笔和一方磨得发亮的墨锭,“娘知
你爱读书,这些或许用得上。”
账目最容易出错,也最容易
手脚。秋穗这是要给她下套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小心地拂去封
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在那些古朴的字迹上
连片刻,最终将书放回案上,与其余几本整齐摞好。
她深
一口气,将泪意压下去,笑
:“娘最疼我了。”
傅明月点点
,心中却已有计较。
傅明月握着那包还带着母亲
温的糖,鼻尖忽然一酸。
果然,次日辰时初,傅明月刚到秋穗所住的厢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傅明月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春杏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好奇地打量着满墙的书架,压低声音
:“你在这儿可好,秋穗姑娘有没有为难你?”
看各院暑天的用度账册,松涛院的账目一向是我
着,但今年既然你来了,这些杂事也该学着些。明日一早,你到我院里来,把账册整理清楚。”
一个青瓷笔洗摔碎了,旁边还有几本账册,边角已被水浸
。
傅明月转
,看见春杏探进半个脑袋,圆脸上带着笑:“可算找到你了。周嬷嬷让我来传话,说傅大娘今日不当值,让你酉时初到后角门去,她给你带了东西。”
傅明月掀帘而入,只见秋穗站在案前,地上散落着瓷片和一摊水渍。
“月儿,”傅母一见女儿,眼眶就红了,拉着她上下打量,“瘦了,二少爷院里有没有人为难你?”
傅母这才稍稍放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
进女儿手里:“这是娘偷偷给你留的芝麻糖,你小时候最爱吃的,在府里若是受了委屈,就吃一块,心里甜些。”
“我在花房帮忙,”春杏吐了吐
,“虽然累些,但胜在清静,对了,我听花房的婆子们说,秋穗姑娘最是记仇,你上次驳了她的面子,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可要当心。”
傅明月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
“娘,我很好。”傅明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接过包袱,“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赵府的饭食可比家里丰盛多了。”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包袱,里面是两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小瓶面脂,是母亲自己调的,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酉时初,傅明月如约来到后角门。傅母果然等在那里,手中提着一个
布包袱。
“明月姐姐。”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角门值守的婆子开始
促,傅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哎呀,”秋穗的惊呼随之响起,“这可怎么好。”
傅明月眼睛一亮:“多谢你传话。”
傅明月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和水渍,又看向秋穗手中那几本半
的
窗外日影西斜,书房里的光线渐渐柔和。
“我知
。”傅明月重重点
,将笔和墨仔细收进怀中。
“是。”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开始盘算。
傅明月抱着包袱回到丫鬟房,同屋的另外两个丫鬟已经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