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一带的水并不宽，以云和谢远狐的轻功，只要有一支船桨，就足以上岸。既然安全问题无虞，眼下也没什么急事，云愿意随着谢远狐心意。

谢远狐从画舫里搬两个案台，两个坐垫，放在甲板上，又搬出自己的画，还有云的琴。云则在一旁烹茶，水开时，谢远狐已把画纸铺开，备好了笔墨色碟。云沏了一杯绿杨春，放在谢远狐座边。谢远狐说：“儿，为我弹一曲助兴，好吗？”

云狡黠一笑，问他：“那官人想听什么呀？”

谢远狐：“”

云一声轻哼：“不弹。”

谢远狐笑：“姑娘出门待客，好大的气。”

云说：“这曲子该是你弹来我听，我才不弹呢。”

谢远狐说：“可惜，我不会弹琴。”谢远狐眼色一凝，说：“可允我以一奇淫巧技，来换姑娘这首曲？”

云羞低笑：“你又想什么？”

谢远狐说：“稍坐。”

谢远狐回到屋里，取了云的妆盒，摆在画旁。他对云说：“坐我边来。”

云挪了过去。谢远狐打开云的妆盒，取了一盒胭脂，倒一点在色碟里，又拿一支细尖的画笔取了胭色。接着，谢远狐捧着云的脸，笔尖点在她左边眼角底下。云屏住呼，生怕鼻尖进气太急，惊了谢远狐的笔尖。她抬眼看向谢远狐，谢远狐全神端详着她的脸，使桃花眼更添魅惑。他上的药香和木香还是这样迷人，使人心神恍惚。

云有些羞了，却不敢低。冰凉的笔尖在她眼下描画，云大略感觉出是个花型，却不知他画成什么样子。终于，谢远狐顿了笔，云方舒一口气，谢远狐又取了白的脂粉。这回不过在她眼角点了几下，便搁了笔。

云迫不及待地从妆盒里拿出镜子，对镜一照，只见云眼下多出一朵五的白红梅，霎时便为云增添了三分妖娆姿容。

云羞低，展出笑靥来。谢远狐搂着她的肩，问她：“如何？姑娘还满意谢某的奇淫巧技吗？”

云说：“不满意。”

谢远狐问她：“真不满意？”

谢远狐笑着，吻贴在云的上。云不禁躲开他，羞地甜笑，笑时眉眼弯弯，使眼角的梅花都艳了三分。谢远狐说：“难怪姑娘不满意谢某的奇淫巧技。姑娘情一笑，却不是这梅花妆点了你，而是你令梅花有了一缕香魂。倒显得谢某献丑了。”

云脸都臊红了：“别说这话，你不羞，我还羞呢。”

谢远狐沉下声，音色变得魅惑：“若不愿弹琴，咱们直入正题，如何？”

云瞋他。谢远狐却笑看着她。云服下，说：“罢，我依你。”

云坐回琴台边，指尖先在琴上一扫试音，接着弹拨出清越琴音，仿如雄凤扶摇九天，在朗月中旋舞，求偶之啼清越缱绻，令人动情；又如雌凰栖于梧桐枝上，姿仪端静，时而漫不经心喙整羽，时而噰噰两声，意味却幽微不明，像是应了雄凤，又像没应。

谢远狐便伴着琴音，取色作画。他似乎在听琴，又似乎没听，只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画纸。云干脆也不理他，专心弹琴，完了，就弹。画舫随江飘远了，云漫不经心地，一边弹琴，一边观景，两岸时而有秀美山川，时而有梅林苞，时而又见三两渔夫，坐在江边垂钓。云心境渐渐宁和，终了，便弹奏。

琴音淙淙，清越美妙，云渐渐入琴音之中，手指虽然上下翻飞，她不觉自己在弹琴，只觉自己在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