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混沌浊气所化的假象，终究比不得真正的日出扶桑。

移山成海，渤澥易平。

归令终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这个侄儿，自小便是帝君的胚子，坚韧到了极点又苛求到了极点，无一不端方，无一不聪慧，而他这五万年又三百里唯一的不冷静与愚蠢，大约都是给了你。”

“夜华误以为你下诛仙台后魄散魂消，我不知他到底问过了多少府，方终于肯信你绝无可能存活。后来，芙蕖开了，他就在那里点燃了自己的神魂，若非父帝一直关注着，只怕片刻他就会化为这天地间一抹凡尘，了无痕。”

……

“鬼厉，你于他，可曾真的有心？”

……

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境界，却好似提不起半分兴趣。

琼浆玉比着凡间的烈酒到了胃里似乎也无甚差别，杯子在手里转了几圈还是落了地。

鬼厉面上的血色一寸寸褪了下去。

那个天族太子，对他就那么重要么？

鬼医查看过雪琪的症状，不日就将苏醒，等擎苍破出东皇，救回青云，他便再

林城暴怒之中，竟是未曾察觉他的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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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侧辉光如旧，内里蚀心灼骨。

林城掀翻了一桌玉，脸色铁青，

“鬼厉是疯了么！”

连宋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指责，没有一激烈，平铺直叙凉入肺腑。鬼厉却觉得他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九幽之水的匕首，一把一把插在自己心上。

这个人，似乎是彻底的，什么都不想要了。恨也好，爱也罢，离镜也怎样，长老席亦无所谓，他什么，都不想了。

碧瑶日前查出了孕，燕回日日小心，半点杂事都不让她沾，杀生和尚和野狗人带着小灰满山遍野的寻找天才地宝，整日里不见人影。

连宋暗叹他的一点即透，心突地一堵，却仍是说了下去，“鬼厉，你可曾见过黄泉之水浮着的幽魂？失了神智，碎了灵台，混沌不明，无感无知。”

当众截杀膺燚与脩，明明是重伤之躯仍然拼了命一般，膺燚伤重，脩当场死亡。随队者更无一人生还。

……

鬼厉随意靠在一颗阔长的树下，手指转了一个圈，不远一朵繁缕兀地静止。

郁宸送了一口凉透了的普洱入，低低的话里似乎都了苦涩，“大概，他是真的疯了吧。”

得以保全？

不冷不痛，什么都进不去，什么，也都出不了。

连宋低望了一眼团子安然的睡颜，极轻的说了一句，

好似痛到麻木再生出新一层的冰冷，骤然枯死。

无端端这样的日子久了，竟觉得有些寂寞。

归令被杀生求着来过几次诛仙殿，一推门就是浅淡的酒气。他喝的不多，曲坐在床沿上，眼神清醒，神色甚至没有一丝不同往常的地方。可是归令看着他，却恍惚间似是看见一株被噬空的青木。

也不知之前的300年，是如何过来的，怎得到了如今方才觉出，似是少了些什么，似是脉搏停了下来，空之间连空气都不。

爬回来报信的探子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