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瞧见的是自己沾了泪水的睫，以及呼叫铃的模糊轮廓，紧接着就连枕角都瞄不清晰了。只能怪他的眼泪得太猖狂，以至于病房四周都化作苍白的点点光斑。

不梁亦辞是对他好还是对他坏，楚悕只能确信一点，这些暧昧都跟爱情无关——

他必须花更多的时间谨慎思考：自己对楚悕究竟是虚情假意、别有目的，还是真心相待、愿意长久。

梁亦辞蒙在楚悕枕过的枕里，伴着伏特加味睡得很熟。

他只想用力哭。

却不料每一句出口的谎言，都是未来需要偿还的债务。即使谎言成真，也抵消不了曾经饱恶意的欺骗。

他以为楚悕会永远乖巧蹲在他的甜言蜜语中，仰着脑袋对他说喜欢，小心翼翼向他求一个家。

他想钻进泛着消毒水味的白被子里，遮住自己这张

在梦中，他依旧纠结了不短时间，最后得出的答案是——不急，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理清思路。

然而点击发送的下一秒钟，梁亦辞又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喝完酒后并不清醒，不应该在此刻凭借一腔冲动、出任何决定与承诺。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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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符合国家标准的病房灯过分刺眼，也有可能是怪楚悕眼太薄，遮不住光线。总之他不得不侧了下脸，才敢睁开眼睛。

走廊里远远传来左麟的清亮嗓音，语调里裹的焦灼是毋庸置疑的。左麟正控制不住音量地问“楚悕在哪一间房”，而另一人在训斥他，说“住院禁止大声喧哗”。

楚悕额角青突突直，本无暇分析不断回笼的庞大记忆。

所以他叹了口气，将上一条讯息撤回，发送了条新的：别想太多，等你回来就有答案了。

不过这样说也没错，他想，丧失记忆的自己可不就是脑子坏掉了吗？

随着脚步声远去，楚悕的耳朵清净了不少。不过他猜左麟很快就会闯进来寻他——即使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他将手搭在冰凉的那一半床铺，于睡梦中蹙了蹙眉，等到翻过去将那一半捂热了，眉方才舒展了些。

话，也不是不可以”，后来又改成了“你要放弃事业跟我回新区吗”，最后却删改成“下次回新区，随我一见见父母吧”。

梁亦辞演得那么不走心，简直算是破绽百出，只有睁眼瞎的傻子才会当真。

明明失忆过两次，居然还逃不掉喜欢梁亦辞的命运。

可被纱布捂住的后颈一动就疼，啜泣也疼，大脑渐渐恢复运转，四肢却还乏力得很。他实在没太多力气折腾自己，只好咬紧牙关、打嗝一般地抽着哭。

牙齿咬酸了，又打了几次嗝，楚悕开始觉得自己这幅天崩地裂的样子可笑极了。幸亏医院人手向来紧缺，Alpha医生赶着去下一场手术，没人有空来刻意他，否则准得以为这位孤零零的Omega病患因为手术失败坏了脑子。

麻醉剂失效得迅速。楚悕被生生疼醒后，了口气，听起来像疼痛的呻/。

走廊外的脚步声远了又近了，这次没有谁说话，不过楚悕还是猜测到了来人，试图拉起被角。

如果说今天以前的楚悕还存有侥幸，寄希望于靠稳定的信息素来换取梁亦辞青睐……那么这一刻的楚悕就是万念俱灰，再没办法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