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回斜眼偷偷看了主母王氏一眼，见王氏面无表情，递来暗警告的眼神，脖子一缩，一咬牙，：“小人知错，太夫人饶命啊！”

耿寿妪哼了一声：“你这差事当得是越发地好了，不知的人，还以为这是你们周府呢，中饱私，只手遮天，全然不把太夫人、夫人放在眼里。你还敢说你没罪？”

周回跪倒在地，“砰砰”地叩起来，大声呼冤：“小人冤枉啊。借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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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崔氏并不看他们，只扬了扬脸，耿寿妪会意，上前一步冷冷：“周回、李氏，你们可知罪？”

“不敢？”耿寿妪冷笑，“那五娘子的所用的月支香是从何得来？账上可有记载？府中的每一分钱、每位夫人姬侍、女郎姑子、丫鬟妇婆所需的用度都是一早就计算好的，你不从中些手脚，哪来多余的闲钱去置办这东西？”

谢崔氏只随意翻了翻，抬手递给了耿寿妪：“这是要紧事，千万不能再敷衍了事。你且费心点，待有了合适的人再交递了吧。”又说，“错事不能不罚，周回，念在你在府上了多年的份上，一会儿自己去外间领了二十板子罢。”

夜风扑着明灭不定的灯火，暗影重重，因安静而更显狰狞，那一张张薄薄的油纸内，仿佛擎着一个个可怖的随时打算破灯而出的梦魇。秋姜被这气氛感染，原本惬意看戏的心情也忽然淡了，渐渐的好像有一只手慢慢拴住了她的咽，让她也紧张地透不过气。她的表情愈发恭顺，兀自低着聆听。

这么大的油水，这是割去了他半块肉啊――周回心如刀割，但到了此刻，不交显然是不行的，只得应：“谢太夫人眷顾。”不刻就让人回去取了账册。

王氏和谢妩姜随后出来。外面天色比晚间更沉，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形地罩在人的。王氏

周回一见这阵仗就吓得一抖，忙弯下了腰：“阿婆，小人驽钝，不知和拙荆犯了什么错？还请阿婆明示。”

这么不见长？也算是稀罕事了。”

“太夫人，你唤小的和拙荆？”周回躬着赔笑。

谢崔氏：“老是信佛的，不会想要谁的命。但是，这谢府的规矩不能坏了，府中的银钱，不是老一个人的，是谢氏众人的财产，老必然要对他们负责，对谢氏宗族负责。你从前是跟着太郎主的，我也不能不念着点旧情，你今天就在这儿把账册交了吧。”

过了半盏茶功夫，终于有下人领着掌事的周回和李婆子过来了。周回年过半百，材走样，却也学着当代的大儒养了些“美髯”，不过他一笑便牵动着下颌的面皱起来，没有丝毫风雅，反而添了丝猥琐谄媚，看着很是可笑。

谢云姜不敢应话，此事牵连甚广，夫人和谢妩姜一时也想不到好借口帮她开脱，整个院内噤若寒蝉，竟没一人帮衬她，看着甚是凄凉，谢云姜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都散了吧。”谢崔氏施施然跨出院门，带着来时的人离去了。

耿寿妪应了声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