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一别多年，别来无恙？”来人白衣翩翩，手执一柄白玉如意，一乌发并不若其余人那样纶巾或笼冠，而是随意披散在肩上。他的年纪不及三十，姿态却从容洒脱，神色温和，颇有长者风范，面容更是俊美如玉

眼神宽厚温和，她心里一定，取了白子往东南角落中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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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士人收拾了棋盘，长袖轻甩，踩着木屐扬长而去，姿态洒脱，是秋姜生平仅见。这便是魏晋风？

那执白子的士人却：“沛云退下。”又见她虽然年幼，生得却是眉清目秀，风姿卓绝，心里不由赞赏，语气愈加温和，笑：“秋水时至，河伯固于小川，焉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后至北海，方改其观。今日恭方觉吾为井底之蛙，见笑于大方之家耳。”

这个时代的人非常重视声誉，但并不崇尚那种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像这样洒脱旷达、独立独行的人，才最得世人认可。

秋姜哑然，却无可辩驳，再低看跪坐的两人。这满脸胡子的形象，实在看不出不到三十啊！

王氏扶了她缓缓踏上台阶，谢衍回招呼其余人，忽然目光凝滞住了。

“小姑聪慧颖悟，不可过于自谦。”

执白子之士人却略一合掌，笑：“好一步妙棋。”抬问她，“小姑师从何？”

王氏乃是庶出，生母虽然早逝，却很受郎主王源重，年轻时给过王卢氏不少气受，王卢氏自然不待见她。但是，礼数却不能废，虚扶了他们一把：“勿需置这些虚礼，入内吧。”

格局立变。

王卢氏盛装出席，上裳着紫金缠枝镶边对襟大袖衫，下丹色、赤金双色条纹裙，外罩薄纱襦袍，容色雍容。

翟妪在旁促她：“女郎，时候不早了。”

“老丈？”边侍立的少年一瞪眼，怒望她，“家师年不过二十又八，何以老丈称之？”

场内一应准备就绪，诸像崇严，彩绘鲜艳。秋姜未入殿堂，便见谢衍立于东面台阶上等候宾客，看到她，微微点，示意丫鬟婆子扶她进侧殿，转招呼往来宾客。

秋姜：“走吧。”

这时方才阻拦她的少年上前恭声：“师傅，时候不早了。”

一行众人登上台阶，缓缓步入朱红色的庙门。这是私庙，并不宽敞，广场前后不过二十来丈，置放生池与须弥座若干，彩饰丹垩，栏循台榭，正殿两面的四座钟楼隐于松柏林涛中，隐约可见，庄严肃穆。

人群也不由自主分开一条路。

到了巳时，宾客尽数到场。待下人来禀娘子于侧殿沐浴更衣完毕，谢衍在台阶上高声笑：“今日诸公拨冗莅临，鄙人不甚荣焉。”说罢，和王氏一齐步下台阶，首先迎接正宾。

那执黑子的示人不由搁下了麈尾，眉目紧锁，惊疑不定，眸中多有讶异之色。

“母亲。”谢衍、王氏皆作揖礼。

秋姜笑：“回老丈的话，三娘只是闲暇时候瞎鼓捣玩的，并无师承。”

“竖女岂敢。”秋姜拱手欠，“先生不必在意，不过是凑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