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出来野一次，陛下也不去他们了。”秋姜又和她说了会儿话，到了皇帝所宿的营帐外，方接过她手里的漆金盘，“你忙自己的事儿去吧。”

秋姜回了就要进账，却见眼前掠过一角绯红色的袍角，不由停住了脚步，抬一望。月光下这人影影绰绰，姿，白玉般的脸上毫无杂色，低凝视她，正是许久不见的光禄卿林瑜之。庚尤站在离他们几丈远的地方，不时朝这边张望。

“没规矩，也不怕惊扰了圣驾。”青鸾啐了声。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到了出行那日，天气也是晦暗的，几人兴趣却丝毫不减。洛阳城内置有多行，往年蚕祭出猎什么的，皇帝大多没有什么兴致，就在这几地方里随意挑一应付了，这次不知是心血来还是怎么的，忽然就想到了出城。地点定在洛阳城外西北边的耶和行，坐落在洛水上游，背靠巴玉山，置有多温泉，山清水秀，是个好去。天子出行，自然戒备森严，从官城正门出来就肃清了路，一路驰来，只闻车外车轮辘辘的响声，其余则万籁无声。秋姜回望一眼轻纱后跪坐着闭目养神的皇帝，小心翼翼地揭开车帷一角往外望了望。

青鸾应了声走了。

秋姜吓得落了车帷，忙低叩首：“微臣僭越了。”

皇帝：“又没有怪你，请什么罪？你倒是好兴致，这种祭祀庆典，朕是最不耐的，从早到晚斋戒沐浴换衣，一天下来每一天清闲。多少双眼睛盯着，一点错漏也不能有。”

旷野之上，举目望去甚是萧索，鸡犬不闻，难得这行人为此添了几分色。大魏虽承袭汉制，倒也没忘本，这次随驾出行的不少鲜卑贵族，生豪爽，亦有不少爱热闹的贵胄青年。如今不在苑里，早将那些个繁文缛节抛去了九霄云外，一生火就围在一起闹腾。远远的，秋姜都见到篝火通明的地方人声鼎沸了。

“看什么呢？”后忽然传来皇帝的声音。

“我还没急呢，你倒先起心来了。”秋姜搓了搓手，住冻得有些发红的耳朵，此时笑一笑，平静，“恶狗扑食，也得顾着点贪心不足蛇吞象，没准就把自个儿给撑死了。过两日就是冬祭，我自有办法叫他们连着老底一起吐出来。”

秋姜听他语气似乎还有些埋怨，忍不住笑：“陛下就当和他们玩了个游戏吧。”

需要钱。今天婢算看出来了，那些嫁妆，夫人是不会吐出来的。”

行离洛阳城有段行程，所以到了晚间，队伍只能在路上扎营暂歇。这次来的不止王公大臣和后女眷，还有不少公卿和公卿命妇，人数着实不少。一轮弯月下，抬眼只见营帐连绵数十里不绝，篝火熊熊燃烧，亮如白昼。

“你这说话倒新鲜。”皇帝哼笑一声，手中佛转轻轻转了个圈，换了一慢慢捻动起来。

这还是在坊间，城郭规整，路宽敞，两排佩剑银甲的羽卫神色肃穆，步伐整齐划一地在前面开，却走得不快；旌旗飘曳，彩带翩跹，娥和宦从在两旁撒着鲜花和净水，更有几个士拿着木剑撒着米粒在法。鼻息间隐隐飘来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