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只能爱一个。

会里很平静，平静地像只是换了另一个年轻版的阮灵兮来这个位子。所有人都觉得应该要死人，但是新会长得自己像个拿了遗嘱继承大统的嫡亲少爷，没有一点葬礼上拿枪的样子。

人无法爱两个人。

突然，隔间的门被用力踹开，他年轻的义子□□着走进来，健壮凶猛像野兽。他看着自己的养父，向前走了两步。

阮灵兮对于贺西城除了是父亲，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

他想起自己远在美国的女儿，开枪不眨眼，眼前这个小孩比他的女儿更单纯，一阵风就能跑似的。

他站在血泊里，黑发，白衬衣，显得肤愈发白。论年纪，他已经不年轻了，但花期将尽，却往往空气里都是他行将就木的黑色的死亡香氛，引人想要靠近。

然后他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他的父亲。

阮灵兮回抱住他：“你不用怕了，爸爸在这里。”

小时候刚来贺家的时候，贺西城才七八岁。小小一只，看起来像只柔的小动物，格外孱弱。像他这么小的孩子，跟在百年黑家族话事人的边，可能无声无息被人弄死了都不知为什么。

梦里面，他母亲妖邪的眼瞪着他，白色的脸，红色的血，女人的指。另一边站着阮灵兮，他的眼周红红的，单单这样看，两个人长得实在很像。

阮灵兮：“…..害怕什么？”

贺西城边的手下人是附近堂口刚收上来的，他不认识阮灵兮，忍不住神情暧昧地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阮灵兮于是叫人在卧室里隔了一间隔间，让贺西城跟着他睡。到了晚上，贺西城踩着拖鞋偷偷爬上阮灵兮的床，伸出双手抱住他名义上的父亲：“爸爸，我害怕。”

银色月光从斜着的窗桕照进来，把他优美的脸线条一分为二。贺西城的手指摸上来，他大概以为他这养父睡着了。

第16章黑篇

手下人赶紧收回目光：“没，没什么。”

一朝天子一朝臣，阮灵兮早就明白这个理。

手指划过眼睑，鼻梁，最后到达那一点红色的珠上。

无用的黄土。

书房里，传出“砰”地一声巨响，死的人地位在会里还不低，阮灵兮冷冷淡淡地看了地上的尸一眼，转对佣人说：“少爷完脏活，去叫清夫过来。”

贺西城带着哭腔：“有死人，有好多好多死人，我害怕，爸爸。”

他们靠近，却并不互相信任，他们彼此亲吻，却恨不得嘴上长的是刀是剑，刺得对方开膛破肚出满地的脓血和胃，子拖拽在地上冒着蒸腾的热气，眼睛里只剩下死亡笼罩

到了晚上，阮灵兮住进了隔间，听着隔狗男女在办事。

他们一起这样睡了很多年。直到父子关系真正破裂，贺西城被放去缅甸，才从阮灵兮的卧室里搬出来。

直到贺西城发现不对：“…你狗眼看什么呢？！”

贺西城夺取大权之后，没有什么太大的政策变革，也没有像阮灵兮当初那样大刀阔斧清洗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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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灵兮年轻的时候非常狠也非常能忍，这种特质在他女儿上看不见，却完美保留给了他的义子。

没一滴血就改朝换代，叫所有人心服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