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天先前对沈焕了什么，只能凭着已知的线索去猜。

那光太灼眼，林稚情不自禁地眯起眼睛。

但是没有。

直到，他漆黑一片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线幽微的雪光。

那火苗逮着什么烧什么，从雪山的底开始，眨眼间便发展成了燎原之势，不过片刻就将山基吞噬一空，雪山立时矮了一大截，巨石在剧烈的震颤之下，簌簌而落，却都尽数被冲天而起的大火焚烧殆尽。

他猜自己应该是被天当作了一计时的香，沈焕要的，是在他的生机燃尽之前登上山巅，飞升成神。

这他妈的谁接受得了。

耀眼的雪光和灼灼的火光中，他还看见那人手持寸阴，面朝北方立于雪山之巅，无论脚下的土地如何晃，他始终未曾动一下。

那就这样吧。

但方才他忽然瞬移到了封神山，万里之遥，片刻便至，不消说也明白，是天的手笔。而他此刻又被这样困着，生机还在一点点地失。

他疑心自己的耳朵被震天响的坍塌声震聋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是……燃烧了的雪山。

他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还有很多疑惑没得到解答，一个时辰前还在担忧以后，没成想,这就没以后了。

但对于沈焕来讲，看着他死，大概是比突如其来的分离更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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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注视，他回过来，交织的光模糊了他的面容，林稚只能凭直觉依稀辨出，那仿佛是一个微笑。

望见了星星点点的红。

不知哪里来的火从山脚烧了起来，起初只有零星的几蓬火苗，黄豆大小，仿佛随时会夭折在风刀霜剑里。

没等到。

他的父母那般，面对感情变质的难堪。

像是也化成了一把人形的利剑。

可是,他还是听见另一个声音说,可是,也许我还会更爱他呢？

狂暴的灵气疯狂涌入，滋了他干涸的经脉，安抚了他崩裂的元神，他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抬眼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心里突兀地起了一个念：沈焕走了。

而后那人向着雪山的另一侧倒了下去。

他渐渐地感受不到罡风抽在上的痛楚，也渐渐地看不清不远的沈焕的脸，五感依次湮灭，只有意识如一盏在狂风中挣扎求生的灯，只余一点幽光，迟迟不肯熄灭。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尤其是，用你。”

这样反抗不能地任人摆布，实在是一桩屈辱的事情。

太突然了。

林稚的心骤然一空，错以为自己看见了雪山的第二次崩塌。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世界之力把自己从这个死地里传出去。

似是察觉到了

他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咔嚓声，极轻微，轻飘飘地掠过他耳际，他昏昏沉沉的，眼睛半睁着，目光却是涣散的。懒得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