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他俩的脚步总不合拍。盼晴看不下去，劝她：“您就让爹爹如愿一回吧，他可怜了这么大半辈子。”

“什么人？”花亭之外，隔着两层甬，一个兵士提起手中的灯笼，上铠甲耀耀。下一秒，他已跃立在盼晴边，气势汹汹，灯笼贴近盼晴，灼人得紧。“公主殿下，冒犯了。”杀气瞬间掩下去。

过十天，娘亲就活活瘦成副骨架，也是到了太医惶恐禀报，怕是活不过一晚的时候，爹爹才姗姗来迟，然而娘亲已经命人守在殿前，再不准他入内。

“我已经了皇帝了，呵呵，盼晴，你看，爹爹还是有事情办不到，盼晴啊，生而为人，就是有无奈啊，大家，都委屈委屈吧。”转，在闪耀的华盖之下，走出甬远去了，那铺天盖地的仪仗下，盼晴分明看到一个踉跄的影。

“子非鱼，安知鱼之悲？”

哭不出来，一滴泪都没有，远远比大哭一场更难受。

“哥……”盼晴眼眶一热，却没有泪。这尘世间，有这样个哥哥，再是纨绔，对她终是好的，能有个这样的家人哪怕只一个，也是好的。这趟不该来，往后她再上哪儿找这样贴的哥哥去。

爹爹自登基以来，终于步入皇后的寝，推门而入，满殿素白，悲恸绝。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悲？”

“知子莫若父。”

永皓长大了嘴，“小人一直觉着自己脸够厚，没成想，一个不小心，倒让公主占便宜去了。”

按规矩，皇子公主们是要在交泰殿前跪满三天，却因为爹爹在殿前悲痛到失态，他们仨被遣了各自回去。

匆匆赶到交泰殿的时候，二哥垂手立在床边，惊得盼晴一个激灵。扭一看，娘亲还睁眼看她，冲她伸出胳膊，有话要说。

四周人全都跪倒在地，哭声一片。

然而她只是摇，拼命摇，真怕把最后一口气也摇掉了。

害怕的总会来。

他陪着，见盼晴一言不发，“公主心情不好？”

二哥扯了扯盼晴的袖子，拉着她拐到幽长的走廊上。“先帝驾崩那会儿，徐严在如是寺剃度，他倒真承了徐老的模样，可现今已经――”他小心翼翼地盯着盼晴的脸，怕她一下子承受不来，见她波澜不惊，倒吃了一大惊，“皇后薨，是国丧，如是寺的师父会入来超度亡灵，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走之前，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盼晴这才打量他，“是永皓？坐。”

盼晴立在殿门外，站在爹爹跟前。

心说，这不明摆着嘛，反倒抬起杠来，“谁说的？”

他倒也没那么拘谨，大大咧咧地坐下，但把灯笼给灭了。

盼晴多看了他两眼，这样英武的男人，居然长着双好看的桃花眼。

“看得出来。”

永皓却没有半分恼意，“公主笑了就好。”

盼晴摇着二哥的手，“娘亲有什么交代、有什么要我们的没？”

盼晴一下跪倒床边，只见到娘亲嘴动了动，就进入了永恒的平静。

夜间盼晴刚睡下，外面来人通报，皇后娘娘要见盼晴。

盼晴带着小人得志般的笑。

盼晴心里难受得慌，一个跃，坐到了花亭上。夜空无云，近中秋的空气里满是桂花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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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旧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