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是虚幻的，是假的。”子煦淡淡地。

盼晴脸上一，偷偷看他，子煦不像是话中带刺、话外有话的神，可他的话说得实在锥心了。“好歹在梦里，公子也喜欢过她。”

酒楼里越来越嘈杂，他们坐的二楼西面，一老一少说书艺人已经摆开架势，打开折扇，那个年少的，一开口就引来阵阵鼓掌――居然是个姑娘。

几千年？可不是吗，在司命月老那儿消磨了百来年、在斗神府邸又消磨了白来年，尘世这儿，已是沧海桑田，何止几千年，几万年都不止。可细细想来，也没怎么变。

说书的爷俩，让盼晴险些以为是司命月老二人，在天上闲得不耐烦，也下来渡劫了，不然怎么能这么详细地知多少年前的细枝末节？知颜煦的指婚、才女夺魁、灵柩前的朝堂争斗、如是山两次大乱、萨满法师之乱，以及颜煦掳走盼晴的前因后果。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以偷鸡不成蚀把米收场的失败刺杀，居然也被不知藏在哪里的人看到，口口相传，如今被归在了野史一类。

“好厉害。”盼晴喃喃，一个三十年修行的木梳，竟然掀起这样大的风浪，“就为了和公子在一起……”用指尖抹了抹杯口，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盼晴不想再和他起争执，是啊，对公子来说，只是梦而已，再是绮丽美妙，也可以一带而过；可对她来说，那是真真切切地相伴，所有的誓言都应当被认真对待。

“噗”对面子煦也在听，显些出酒来，拍了拍盼晴在桌上攥成的一个拳，“盼晴公主，快听，夸你呢。”

――咱们今儿就讲讲曾经富庶一方、四海朝拜，却又一夕消亡的白芦国和紫竹国。

――那年月，还有一位行如吕布、貌若潘安的颜太师独子，颜翰林，叫作颜煦。

――就从白芦国消亡那年痴缠的一对苦命鸳鸯讲起，话说白芦国最后一任公主叫作盼晴，是个绝世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人妖有别，怎么能有这种非分之想呢！”子煦轻笑，“别说人妖殊途，即便她是个人，那一婚约早早定下了，她还想怎么样。”

颜煦军帐中的一夜，是他们知得最不真切的一段，却大约为了赚足听众的银钱，

――爷爷，从哪儿讲起呢？

――嘿，两国间的长城现如今还在安临城边儿上立着呢。

盼晴一直低着，拿筷子拨拉碗里的各式菜肴，其实心剧烈，本就咽不下一丁点儿东西。

要是能让子煦记起一切，代价是成魔，你愿意吗？盼晴的心里突然升起这样一个奇怪的念，不禁打了个寒噤。云游僧大概就是用的这套说辞，将桃木梳引上歧途的吧，真真极有诱惑力，这便是有所求的坏，有了难以满足的望，便有了心魔。盼晴又抬眼打量子煦，他当真就一点心魔都没有？

――爷爷，几千年前的事儿了，你怎么知就是真的？

尘世的生命短暂如蜉蝣，却因为有文字、有传说，能将那么久远的事情传到现在。

子煦又一声“噗嗤”，而后脸上略微一僵，不动声色地掩去眉眼里的不自在，同方才一样，带着戏谑带着散漫，边品酒边听

袍和直辍呢。至于灵魂，一定都被云游僧收走了。”

――几千年前。

――爷爷，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