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梦里见到的面孔，都是见过的，所以，不可能梦见个完全陌生的人？”又一次对月饮酒时，子煦问卿远。

卿远一时没听清，看了他一眼，半躺在竹榻上，思量了会儿，懒散地：“远看亭亭莲花不可亵玩，摘下来也不过新鲜个三五天而已。”

四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日山风，将子煦锻炼成一个愈发干练果断的皇子，比卿远和子昊饱满健硕得多。

以为会听一大段一大段淫靡的话语、亦或是强自镇定掩饰喜悦的谦辞，却没想到这样意兴阑珊，子煦心下不免诧异，望了一眼正端详酒杯的卿远。要知，这花魁在锦城出了足足有半年的风，多少富家子弟争风吃醋，就连卿远，也下足了功夫，才最终抱得美人归，这才多大会儿功夫？究竟是花魁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

远远的，有蹄声急促，红色的火把在漆黑的山间分外耀眼，一传令兵的嗓音在山野间更显清亮。不等最后一传令兵近前，子煦已经放下酒杯，淡淡地冲走进院落的兵士：“把我的盔甲拿来。”从容平和的样子，令一旁起先惊诧无措的卿

“那她反反复复说我欠她的是什么意思？”

卿远虽然次次都嫌弃钟山路远，山里除了铠甲还是铠甲，很不愿意来，却也每一两月来看他一次，带着好酒好茶，两人对月畅聊，能聊个整月的。偶尔他也把子昊带来，但明显后者更是不愿吃这样的苦。

她不是个小丫，比分别时看到的雨要大好几岁，介于小丫和大姑娘之间，子煦想了很多次，始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子煦心里有些酸涩，自己的亲弟弟，怎么是这么个贪恋闲适生活，毫无大志的男儿呢。

西北面，因为越阳王极有远见地将手下的要员提前送到西北，只留他自己和夫人在皇城，西北军大兵近，一旦有个风草动，就突破雁门关向南扫。摄政王也只能吃了这么个亏，明面上消停了。

翠苑是卿远在城郊的一别院，是除他府邸之外，最为致美妙的一别院。

杀死的，情人？

子煦仰看月，皓白的牙齿轻轻磕在杯沿，“什么感觉？”

卿远放下酒杯，一脸八卦，“是个女的吧？”抚了抚下巴，“许是你上辈子杀死的情人？”

卿远很有情趣地晃着酒杯，看里随涟漪起伏的满月，“肯定是你见过的，不是这辈子，就是上辈子，总之是你命里遇见的人。”

情人？他想起从前在中，夏末应季的鲜菱角，水灵灵的；又想到皇子府中的那窝燕子，燕柔的躯。都是远隔几生几世一样的存在。

四年里，陪着他最多的，是山间的将士，和梦里的姑娘。她只有那几句话，哀怨忧伤，痛苦绝望。梦里的自己，对她似乎非常熟稔，最近的一次梦里，子煦甚至伸手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却止不住血，只汩汩地着，他的心居然跟着痛。

子煦有些干，他在钟山待了四年，除了练武研习兵法，便是和几个大将巡视队列。

“听说，锦城新近出了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花魁？”子煦替卿远斟了一杯酒。

☆、梅岭“山魅”（一）

卿远一听这前半句，就知子煦虽然人在山中，可消息却灵通，毕竟这也是轰动全城的大事，“不瞒你说，已经让我安置到了翠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