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川的浅谷，光照格外充足。谷底有一弯清浅的水潭，倚在一丈高的断崖上，积聚的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矮崖上飞泻下来，轻巧地绕过崖上尖锐的凹凸，延伸到最陡峭的山，躲开了那些凸起的顽石，涂涂作响，跌跌撞撞落进了澄莹的水潭。

浅谷里还有一片空旷的平川，有一座摇摇坠的木草屋建在那。时询抱紧了孩子，虚手招过红莲便向木草屋走过去。

了这些，时询又幻化出一张轻巧的摇床，他撤掉床边的脚踏，把摇床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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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湾浅潭并非死水，潭水从矮崖上的溪中落下，又从水潭西边的山涧出去。

时询把孩子抱进了摇床，自己趴在上着他的手指。这孩子不过见了他没多久，对他已经格外亲近，黑亮黑亮的眸子燦若星辰，就这么直直瞧着他。

颜如烈火的红枫，就落在水潭三丈外，它的一片红荫遮住了岸边的砂石，直直地要延进水中，几片仅有孩子手掌大小的红叶悠悠地落了下去，起了圈圈涟漪。

孩子乖巧的很，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只一个劲地点脑袋，瞧着他傻乎乎的模样，时询“噗”地笑出声来，对他笑着说：“‘苍生愿东顾,翠华仍西遥。’起个名字就叫顾遥行不行？”

水潭西边的山涧尽是碎石顽岩，杂着几枯断的虬干，沉静的水从潭中溢过去，带了些过的顺从和纤弱，清浅地进了那些石，脉脉地顺着山石枯枝幻化出一线翠微郁的温，晕出了漫谷缱绻的眷恋。

没由来的烧红了脸，时询从没这么开心过，他将孩子扶起来端坐着，口气正经得很却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执拗：“我不知你的来历，不过缘分叫我捡着了你，你以后得和我一块过。我现在既回不去沧逐界，也再没那胆子再往六界深里走，只能先委屈着你，咱们就在这谷底养养吧，等你日后长大了自有本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一日，两日，一月，两月，

时询托着孩子的屁在圆椅上坐下，白袖一挥，实木上的灰尘蛛网顷刻消失不见，凌乱的桌椅案几恢复了最合适的样子，油灯、书卷安然落在案几上，楠木床上叠了几层被褥，衣柜里也多了许多衣物。而屋外被腐蚀的虫眼和茅草上的气也一并不见，干净利落得很。

远瞧的时候，屋子外的样貌实在破败，承重的木有好几都被蛀虫腐出了眼，而屋的茅草很久没有打理，带着一子的枯味。走近了细瞧，才发觉里委实算得上是干净整洁，屋里虽没有几样物什，但比起外的和虫不知要好了多少。

※

外已经日落了许久，黑黢黢的夜里只有冷溶的月光。

木草屋里有一张带着脚踏的楠木床，即便荒置了很久也依然保存的很好，还有一个比时询略高的樟木衣箱，以及成了套的桌椅案几，摆放的有些乱，但都很完好。

白日里经历了太多起伏，神力耗得很快，没过多久，一大一小就都睡着了。木屋里的光将这个清冷微凉的夜照的分外暄和，温热的呼在这静谧的山川浅谷间传得很远。

孩子弯起他的嘴角，两只小手又直直伸着要抱抱。时询脱了鞋袜和外衫，将孩子从摇床里抱出来，一同裹进了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