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霍子安出现在了酒店的后厨，正式成为餐饮顾问。他对西餐厅的菜单提出了很多意见，又觉得酒店的自助餐特别平庸，提出了以季节食材为主题，每隔三周轮换一次。时值美国牛肉重新进入中国，正四宣传，霍子安通过朋友穿针引线，与进口商合作，请来了纽约百年老店的厨师过来坐镇。

“真牛！”由良辰给了个简短的评价。

抬眼，却见霍子安不错眼地盯着他看。“怎么了？”由良辰问。

酒店主餐厅的布置焕然一新。餐厅中间设置了明火烤炉，炭火暗红，偶尔油脂滴落，蹦出些火花。为了明火烧烤，秦有德花了不少钱改造厨房，效果斐然。

“是啊，”霍子安百感交集，“他画画没画出名，盖个大楼，把自己的名字放上去，现在全北京人经过二环，都会看见他的名字了。”

在爵士乐中，餐厅弥漫着郁的肉脂香气。三指厚的眼肉、粉柔的西冷，以及巨大的战斧牛排，经过适当的熟成之后，直接煎烤。没有什么低温慢煮这类技术辅助，甚至没有多余的香料调味，厨师撒上适量的盐，就凭着经验在锅上煎制牛排，然后移到烤网，烙出漂亮的格纹。

由良辰不习惯吃生牛肉，拒绝：“血淋淋的。”

“生肉才能吃出牛肉的原味，”霍子安劝。

霍子安跟厨师打了招呼，就跟由良辰坐到落地窗旁的一张桌子边。这个晚餐价格非常贵，但还是座无虚席，靠窗的位子尤其难得，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北京的夜景。

由良辰张嘴吃了。三成熟的牛排，从外层到内芯有好几种口感，生肉入口，也没觉得多腥，但肉味郁生猛，总有一种茹饮血的感觉。

虽然爵士乐优雅，厅堂上的气氛却是热烈的，甚至有几分杀气腾腾，人的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酒很快就灌下了半瓶，然后更多的肉被送进嘴里。

霍子安笑着，拿了餐巾凑前去，给由良辰拭去嘴角的汁水。

这是霍子安给他的建议，霍子安说，细优雅的法餐、新奇的分子料理，其实在世界中已经稍微过时了，现在很多人喜欢淳朴直接的烹调方式，新鲜的食材不经太多的雕琢，尽量保持饮食的原始和本味，明火烹煮因此行起来。而风格犷的牛排，正好适合这种方式。

每一块牛排都很有份量，厚厚的一大片肉，因为已经熟成过，很容易就切了开来，出粉色的切面。外层焦化了，里面还是汁水丰盈，放进嘴里，鲜美烈的牛肉味立即充满了口腔。这是其他肉食和海鲜所没有的滋味――原始、鲜明、直接，刀子锯在厚实的肉上，油脂滋了双和嘴角，有一种野蛮之态。

他们也不吃自助餐桌上的其他食物，只要了牛排。霍子安要了三分熟的，切开牛排，内芯还有一层鲜红的生肉，出了血红的汁水。霍子安切了一块，喂到由良辰嘴边，“试试？”

自助晚餐的第一晚，霍子安带着由良辰去了现场。

在五十层高楼底下，由良辰抬眼看墙上硕大的招牌。“有德楼，”他念：“名儿个色，有德，这不是你父亲的大名吗？”

秦有德开了个声势浩大的发布会，宣布酒店与米其林厨师和纽约老店的合作，本来除了楼高以外毫无关注点的酒店，一时成了城里餐饮的热点话题。

争气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