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山色有无

【佰廿一】

原来他总还是在比量，原来他总还是想要我更在意他一分的。

起先皇上听了只言又止，原本也没说我什么，可一路出去听着我瞎叨叨了太多遍，他终于开袖子背着手，回过来皱眉睨着我，慢慢：“我怎么记着你是三排四号？你再好生想想，别是你自个儿记混了。”

两两相对的事儿里从来没有退让，若撞上了另一人，这当中不是嫉，便是妒。沈山山家本没议什么亲事，他那时诌出那不知何来的话，不过为了比量我是个什么回应。

耳边说出的话偏偏轻：“不怎么样了。往后你待着，就够了。”

我看着他，空手拽着他袖口问他：“爷，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嗐，他这一说我才连连捂嘴：“完了，口误口误，是三排四号，三排四号，还是你记得清楚。爷，你瞧的时候可仔细些，别替我瞧成是别人中的举，到时候榜上没我的名儿我可得把东都给哭塌了。”

然他这回却从小皇叔手里诓来了紫背，照他子，自然是为了斗败沈山山捉给我的岳飞。

皇上抬手来拂过我脸，细细亲过我额，又吻过我，这才深深把我带进怀里，抱我的力重到几乎是要将我纳入他骨里。

朽月揭到底，礼治下差不离已将京兆一界儿的秋闱考卷批阅完，统录中举考生的单子陆续出了。因避着舞弊的嫌，放榜前还待复题纸，故那单子上只先行写出某贡院儿某排某号舍的卷中举，以方便查看，中举试子的姓名还尚需等解了卷封一一对照才得录下出榜。

，从不再问我外的事儿。他太清醒，分得太清楚，大约觉着有些事儿是他同我的，有些不是，是我同旁人的，故他总是想要我同他的那一边儿，是与我同旁人不一样的。

我当届参科，自然不能打礼转悠，心里再忐忑也只能将皇上送到东门口儿，一再吭吭哧哧嘱咐他我是寿县贡院儿四排三号四排三号，叫他别记混了。

这消息是皇上早朝上听礼述职才知的，回了东便只来得及换下朝服珠珮搁下笏板，回过就领着人又要出往礼去替我瞧瞧。

我一直立在门口儿望到看他不见，这才不知怎么回了侧殿温书，然这书是理当没看进去俩字儿，鱼也没摸两儿，不知那光景过得究竟是快如奔兔还是漫如老，总之外一声儿太子爷回殿呼呐出来的时候，我立时从书桌后将起来，骨撞在桌脚上也

我只是想让他好啊。我只是想让他笑啊。

原来许多事情从前以为能心平气和避开就是的，以为能各展一途就是的，以为不思不想不闻不看就可以心若磐石的，却总有一日，殊途狭路叫人不再心平气和，不再避得过，不再能视而不见，心里生出了不甘之意，起了对照之心，便还是要计较出个高下来。

可我又还要怎样才能更在意他一分？

皇上好笑得不得了，起手从我鼻梁上一刮：“爷们儿家家的哭什么哭，谁不让你中，爷治他的罪。”说罢敛袖掐过我脸，往东里扬了扬下巴：“你回去看书，我就回来。”

这么讲着，他便领着人往甬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