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上了车。

二哥这人算是一丝不漏地承了我爹的板正，因知我秋闱时候都还写漏了笔画，训我之言便更严厉，成日叫我抄帖记字儿背书，倒叫我觉得比生病时候还苦。日日写字儿手腕子都快断，他竟也压儿不理，大哥都劝他不听，得了爹点过，他落给我的习笔愈临到考前还愈发多起来。

沈山山闻言，上车的动作都一顿，回来看看我，神色中好似有什么不甘不愿，可最终还是轻声：“不用……我已有了。”

皇上英眉顿折，立时疼得倒嘶口凉气儿甩手放开我，小皇叔捂眼睛的手登时捂去了嘴：“哎哟清爷！你不想活了？”

这给我羞得，只差原地化作阵飞烟钻进地儿，情急之下也不知哪儿来的狗胆，竟抬手就往皇上小臂使劲儿一拧。

如今想来，嗐，这真不叫个好名儿。

风寒人人都得，我那时候岁数轻，人倒无大碍，只是耽搁了温书。我心里惦记着来年春闱是远难于秋闱的，又着实是想考好，便开始着急，后回家还狠了心，竟找二哥得闲的时候来提点我学问。

当时说着要我赶紧好起来力山兮气盖世，我俩玩笑，蛐蛐儿就起了项羽的名儿。

年尾上，各家祝宴走亲的折腾去了大半月，开年打我正要回东去继续当值，结果当时先皇再度病下，恰巧晋中突发了春旱，先皇也不知怎么的，照那境况原应叫储君在朝代政，却竟点了皇上和小皇叔一去督凿沟渠和治灾。

第49章山色有无

一时朝野上下猜度之心四起，东被搁在了风口浪尖，百官心思都掩在暗，皇权游移之事大约人人都在考量。

当时圣旨叫即刻起行，东里捯饬得忙慌，我不过想去说两句话，皇上却也不顾小皇叔还在场，居然垂首就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真是苦不堪言。

别了他我踱回国公府小院儿里，那时看着桌上空空的兰穗竹笼球儿，心想这样好看个物件儿，往后大约也就没用了，心里不免可惜得很。

那年仲冬我满过十八，年节前跟着皇上一去了趟北郊行猎，约摸是同皇六爷在雪地里丢雪团子丢出汗来没在意，冰风一刮凉气侵，便害了场小风寒。回了东待着叫阖上下都不安生，我要回家去皇上又不让，非要看我病愈齐整，指使着太监女儿恨不能鼻涕都替我揩，搞得我一度打个嚏都得避着他。

小皇叔看得哎呀咿呀地瞎叫唤，捂着眼睛一面嚷嚷着有违礼法，一面又隙开手指坏笑着偷眼儿瞧。

不过因着这般，一来二去叫我应考的学问还真补齐一些，我便劝自己这也划算了，权当场苦修就是，过了就过了。

【佰廿肆】

然次年秋日白时候，家里终于不复往年清净，我再次被老爹打了抱伤卧榻，沈山山来瞧我，竟还是给我带了只青黑的蛐蛐儿。

我同他招手叫他少喝些，街上吵，也不知他回应没有。

彩，你要我就去给你拿出来。”

“想想想……”我吓得立时规规矩

我原也不关心这些个事儿，便也没打听什么细碎风声，在意的不过是灾地艰难，皇上此去定是一番受罪，临行便还是去东送他，嘱他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