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忒快。

大约是因我愈来愈像他。

若是瘦了倒能得他这番专程的怜，那我瘦得也不怎么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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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闻言，笑意顿了顿，渐渐也淡下一些，慢慢：“清清，我眼下出不去。”

“你爹可不如你厉害。”皇上掐着我下巴晃了晃，“若非看在你是他儿子他是你爹，他怎闹得住我？如今他倒没法子关你，我却还担心他揍你，你在家就顺着他些，甭叫他打了。”

“哎，我知。”我应下他这声，然后掰了他手把银子搁在他手心儿里，“那折现吧，总归也就这么多了，就都给你。”

我忙把银袋儿按他手里：“皇上有所不知，坊间传闻――俸银都肯交给家里的爷们儿才是好爷们儿，你就权当我稍稍养养你罢，多了我原也养不起，爷你如今……也更金贵――”

我便也就把银袋儿收回来笑他：“你都皇上了还怕我爹啊，那我爹还厉害。”

我请安告了退，出回家将月俸银给了方叔充作中馈，徐顺儿跟在我后看得几近要哭，说三爷都能懂事儿养家了，眼见这年月过得也忒快。

我笑笑，“那谢皇上吧，我还指着这点儿银子请你吃饭呢。”

那时只觉瘦不瘦是没个紧要的。

那天儿在尚书房用完膳，我搁下碗想了想，还是同皇上说，下月台里去溏州查案，随行也会有我。他放下筷子听我说完，沉默下来点点，看着我片刻即无言，过了会儿低声说：“……那也好。”

架子来：“满朝俸禄都是朕批的，朕还能不知？”

皇上这才无奈笑了声，稍稍转开注意去着人端御膳来，领着我往侧厢走：“今儿早想着宣你来，他们就备了炖肘子，你也喜欢，就多吃些补补。瞧着御史台办案子是累，你都瘦了。”

“这点儿够什么？”皇上着我鼻子把我打断，反手把银袋儿扣我手上，“你还是带回去罢，别到时候叫你爹知了。”

许多时候想想，皇上登基我入班后，我俩倒不是就生分了，但只许多事儿，人大了反知不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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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什么？你这羊还出在羊上呢。”皇上握着那银袋儿好笑起来，这时他面上的凌厉气儿终于消了，舒开眉目要再回给我。

实则徐顺儿没比我大多少岁，但我隐约记得就是那段日子有人给他说亲，账房还预付了些月银叫他好讨媳妇儿。次月我随台里去溏州

这话我只好应是，可心里却想着要是回家再闹，那我依旧不可能就顺了我爹，故说到这儿倒还是换个话的好，由是我便执了他袖子：“皇上，你要不留微臣用个膳吧？微臣为国事劳了一整天，已然山穷水尽前贴后背了，求皇上可怜可怜微臣的肚子，赏口饭吃吃。”

我也不敢说我这瘦是因家里不给吃肉弄的，只能从他袖间斗胆拉了他指，随着他走着也就只应话，不怎么搭腔，但眼见他言语稍松快下一些，我心里也就松快下一些。

一如皇上从来不与我提他当年为何将他母后遁入佛堂，也一如我再不似往常那样跟他抱怨琐事，一年两年地过来，我俩也都淡淡祥和，如此好似近人情更怯，可也不知是哪一面瞧来，又觉出更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