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电视调到正在播放第一集的电视台，时间已经将近八点半，剧情恰巧发展到侦探与警员们的第一次见面，裴冀带着坏笑的脸就这样被镜一个特写出现在了晶屏幕上。

周且听耳畔是电视剧中众角色喧哗的笑闹声，脑海中却渐渐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经那些年圣诞节的一段段画面。

泰晤士河畔的风很寒冷，男人总会脱下自己的围脖转而为周且听上，把他冰凉的双手进自己的腋窝捂。男人说周且听的肤不像他们白人糙，反而有如丝绸一般光亮丽，看上去那么致，总觉得太需要人呵护。事实上周且听从未需要过别人的保护，他才更像是那个保护别人的一方，那个人却对他总有放不下的心，说不完的叮嘱。周且听从不喜欢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乱作要求，那个人却是一个彻底的例外。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节日，那些记忆如此深刻，以至于周且听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他曾经所有关于幸福的幻想中都一定会有那个人的影，而痛苦也确实伴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而到来。

周且听从小区附近的卖场里拖回来一棵圣诞树，又买了点彩球挂在上面，最后缠绕上一层层霓虹小灯，接通电源后光闪烁，空的公寓中好歹有了一丝过节的气氛。

他知周且听这人慢热且不爱交际，贸然提议邀他来家里过节原本就没多大可行，于是也就没有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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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圣诞节总是两个人一起过的，小的时候是和母亲，他们也会攒钱买一棵不大的圣诞树，买一些茸茸雪白色的圣诞饰品，如果还有剩余的钱在，那么母亲还会给他买一圣诞帽，或一小捧成圣诞拐杖形状的糖果。这么多年以来，圣诞节那一日是他与母亲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周且听的眼眶有一些酸胀，却迟迟不肯眨眼。

赶回家去陪父母，虽然是个洋节，但小助理还是十分乐意在亲人面前展现厨艺。原本他打算邀请周且听一起来过节，顺便让父母感受一下“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主演就在边嗑瓜子”的快&感，然而被周且听语气平和态度却坚决地拒绝了。

长大后母亲离去，有那么几年他一直和另一个人过圣诞，在他们合租的小公寓里。他们那会儿生活还算富裕，他在一个大剧院里谋得了一份稳定的驻场演员的工作，而那个人还在辗转各大拍摄片场寻求机遇。他们的工资并不算很低，但两个人一直想攒钱买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公寓，于是日子过得一直省吃俭用。那个人偶尔也会很调，周且听记得他在有一年的圣诞节傍晚偷了小区物业用作装饰社区的圣诞树回家，为的是想要省下一笔买树和装饰品的钱，最后却不幸被抓到罚了钱，罚金自然远远高于一棵圣诞树的价格。

周且听记得那次他先是很生气，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呢？那个人肯定又耍赖对他撒，其实那么大个男人撒一点美感都没有，他却总是很情愿地原谅了那个人，像从前的一次又一次那样。之后两个人跑去泰晤士河边的圣诞集市上穷逛，那个人很鸡贼地捡了地上留给浪汉们的币买了一杯泡沫巧克力，却小气地不肯给他喝，最后他只能在接吻的时候从那个人的嘴与尖尝到一丝微苦的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