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李商先看见了那个弹琴的伶人――是个白衣长发的盲琴师。

“哦？”恭王饶有兴味地看了德运一眼，才无可不无不可地：“在北地羽城之中，本王只是个安乐闲散王爷，一无实权二无兵，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主儿。”

“李公子是我皇兄边儿的红人，小王可受不住您的大礼。”

“好了，大人和李公子你们也不必跪着了，本王来此地只是听小秦弹琴的，你们撞破进来，想必这琴我也听不下去了，”恭王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有什么事、大人您直说无妨？”

没给李商更多观察的时间，李商也只得拜下，刚开口说了个“微臣”就被罗汉床上的男人轻笑一声打断：

恭王坐起，脸上的笑容淡去，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摇晃，眼中有些不耐：“现在、大人你可以说了吧？”

盲琴师笑了笑，没再言语。

“小秦你先出去吧，下次得了机会本王再来听你的琴。”

李商面尴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倒是旁边那个盲琴师开口、声音淡淡地替他解了围：

“可不是！”德运连忙接话，“秦爷您也听过李公子的事儿啊？”

他上的衣着富丽华贵，雪白的外衫上绣着暗金色的纹络，像是一只高贵而慵懒的雪豹。黑色的长发上插了个金玉盘龙的簪子，腰间则坠有一枚金镶玉的致玉佩。

那盲琴师依言给恭王行了一个礼之后抱琴离去，他虽然是个瞎子，可是一举一动态度从容，从背后竟一点儿看不出来有异。

那守卫其中一个进去，少顷之后石室内的琴声停了，有一个低沉而富有磁的声音响起：“请大人和李公子进来罢。”

德运耿直，但又不是真的傻，听了恭王这话，脸上立刻出喜色来――打蛇随棍上，他指着李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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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微臣……微臣的事儿，想请王爷先恕微臣无罪。”

虽然双目失明，坐在琴台前却自有一出尘不染的风，看得李商心生结交之意。

在琴台后的罗汉床上，斜倚着一个五官深邃、面容英朗的男人，其眸如鹰、其鼻如峰，龙眉皓齿、嘴角挂着一抹优雅的笑容。

“微臣羽城承宣布政使司主事德运，给王爷请安，恭祝王爷千岁安康。”

“大人想说什么尽说就是，”他笑意更深，嘴角一翘出一丝儿蔫坏：“若说出了什么不好听的，本王就当是――在酒馆里听了个荒唐笑话，大人你、不必担心。”

德运连忙堆笑着拉李商进去。

带着他来到了一个门口有两个守卫把守的石室前，向里报上了他们的大名，更说出了一句：“还请王爷不要怪罪我们唐突之请。”

“李公子之名，想必王爷早有耳闻，他在吏多年，一改前朝尸位素餐之状，下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

没想到恭王这么快就开了口，原本酝酿在德运心中的说辞、此刻竟派不上一点儿用，他愣了愣，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旁边那盲琴师一眼。

“李公子？是那位乾康二年的状元，殿试一应说出的李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