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晔无奈一叹，就将卫氏心上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地统统跟路姨娘说了个遍。

江晔即便是闭目也知，这般手法，定是路遥知来了。

路遥知，路姨娘就是江晔在任上纳得一房贵妾，杨姨娘在此斗得最凶却又最无力的人，因着江晔对其的喜爱，杨姨娘浑斗劲儿都无可使，若不是卫氏一封书信召回，她怕是要斗败于此了。

书案前窸窸窣窣，一下子就收拾个净，一双温玉似得柔荑从后抚上江晔的太阳，轻轻地按着。

“你怎来了？”江晔眼子也不睁，开声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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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官丁忧，路姨娘一行人坐着车无法得快，江晔便快加鞭先行赶回了昌平。

这江老太爷往日子骨也无大问题，这疼病老早前就有了，近些年隐隐不犯，怎知这一疼，便要了命。

“杨姨娘怎说也有一条人命在，念在钰哥儿、妤姐儿的份上，便送她去元成庵罢，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命了。卯晓出那番事儿来，也是因着杨姨娘动手杀其子，所幸钰哥儿、妤姐儿命大，未造成凶案，我看便将她逐出江府就是了。”

江妩不记得竟是这一年了，祖父去世得毫无征兆，她连警示一番也未得去。怎知祖父一去，祖母的魂儿也跟着去了，怪前世二姐姐定的婚事，无长辈帮着出算账。

当其时关越卿随母来府吊唁，见江妩一脸灰败，将事儿都怨到自个儿上，同她说十句，她也未曾听进一句，才开声宽。

江晔思忖片刻，也点了点，觉着路姨娘所言有理。

路姨娘手上力轻轻，柔声开口，“老爷英明。”

“寅旦，来将此收拾了罢。”江晔觉着脑发胀，见纸上的墨汁透到了书案上，就了罢，搁了笔，闭目垂首，唤了寅旦进来。

“这旧疾又怎能怨在你上呢？不过是重活一世，你还是你，又不是神医，那能说救就能救的。这

路姨娘听后手上一顿，停了半晌，这才续着，同时也开声：“原老爷是因此事烦忧，杨姨娘同卯晓皆是在老爷边伺候过的，怎也是有一份情义在的，莫说杨姨娘还为老爷育有一子一女，卯晓也诞下过一子。此事到了这般田地，杨姨娘的错固然占大，毕竟一条人命就这样去了，即便杨姨娘所出的哥儿姐儿并无命之忧，但卯晓确有伤其之举，两方酌情，妾觉着一方罪重，一方亦可轻饶。”

信里间笔笔墨墨刺心，他第一回真切地感受到后院勾心斗角，伤及无辜孩儿的景况。忿忿执了笔，满腔的震怒久久不能平，笔尖的墨汁滴在纸上晕了一大块地儿，他都没能将思绪捋齐，半个字也下不了笔。

这事儿毕竟是后宅之事，江晔实无思绪，卫氏在信中也不曾点拨一番，此时经路姨娘这么一说，心下也有了定计，便同路姨娘说了出来。

江晔大笔一挥，就将方才所想的一一写下，不曾想这信才送去一月，就收到了加急信件，说是江老太爷卒了。

即便如此，江晔赶到昌平时，老宅上下皆挂了白，两位兄长瘦了几圈，服斩衰跪在灵堂守灵。

“昨夜老爷忙于政务，妾忧心老爷子，煮了参汤想来瞧瞧老爷，怎知就见老爷一脸疲倦像。”路姨娘也不过十九，其声音带着不同于卫氏的温，让江晔听着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