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自来也是村妇们的言传教，知这一招防男人最用。但张君千里路上行来，若真叫她给踢废了，却也是她一生的罪过。为了这个，她也不再追问那首饰的事情，一边替张君着汗一边耐心解释：“我何曾想过要找夫？是沈大哥在坟地里听岔了话儿，以为我想嫁他，实则我只是……”

张君揭掉帕子丢远，缓缓伸直了懒洋洋躺平，总算占稳了这张炕：“帮我盗了沈归的玺，你就要以肉为偿？如玉，你可知当时我在甚？”

如玉：“往隔，到安康屋里去睡。等他来了，我使他与你一屋睡来。”

如玉听了这带着刺儿的话，又羞又气又愧，气鼓鼓闷了好半晌，推开被子结结实实遮严了张君，替他底下垫了只枕，溜下炕就要往外走。张君疾声问：“大晚上的，不上炕睡觉，你这是要去那里？”

张君又往上蹭了蹭，她这小炕上铺的绵舒适，比床更宽，没有那恼人的炕腥气，睡起来倒是极舒服。他苦着脸：“废就废了吧，反正你也已经找好了夫，下半辈子是不指望我了。”

如玉见他忽而平静了下来，自己也怔了一怔，不由低了声儿问：“甚？”

张君：“我在金国与咱大历的边境上，几天几夜未曾吃过一口饭，跑死了，自己口干燥一步步翻长城，那山高耸着，一重又一重，每一步，我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再多走一步，我觉得那都是最后一步，可我还是得不停的跑，概因我知你在等我，我每停一步，就离自己的承诺更远一点。如玉，我是为了你而拼着命跑的！”

若张君果真装起可怜来，那双桃花眼里的忧郁与深情便能叫但凡见过的小姑娘都如痴如狂。如玉当然也不例外，立时就扔了帕子，屈膝跪到张君边，一只手缓缓自他小上轻点着，问：“可是这一疼？”

如玉的手又往上轻游走了两寸，到了膝盖上了，似猫儿的须轻点，问：“可是这一？”

张君哎哟了一声：“再往上一点！”

张君一阵阵的发紧，十分留恋她的手能多停片刻，又怕即刻就要了馅，翻侧躺了：“虽疼，也还能忍得，你也上来睡吧。”

“坟地里还有一回，赵如玉，你倒脸大，坟地里都敢！”张君气的哇哇大叫，脸红脖子，脸上汗珠儿雨一样往下着。

因为无力爱上她，所以给她怜悯和宽容，大约他的心如今就是这样。

如玉见他仍还是来时那件青衫也不要脱的样子，又听他要睡在自已屋里，试探问：“你可还能走？若能走，我扶你到安康房里去睡。”

他还不能深爱上这乡村小妇人，可君子一诺千金，他走的时候造成那么大的混乱，只留她一人收拾残局，无论瑞王的人还是金满堂抓住她问他的去，她都难逃受辱或者一死。所以他才能忍得了那么一绿油油的帽子放沈归走。

张君听这话的意思，才

如玉越描越黑，气的一个帕子甩到了张君脸上，大声：“不过是坟地里见了一回而已，我是因为帮你盗了他的玉玺心中愧罪，想补偿他。若我与他有了私情，天打雷劈！”

张君嗡声嗡气：“若能走，我此刻就打回京城去。”

了张君，弹着连连问：“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我即刻请个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