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她又：“钦泽，我不会因此而恼你，怨你，好好跪着吧，等她发话咱们再走。”

夏夜，各灯熄，无论蛾子还是蚊子，一力朝这灯火扑不来。不一会儿，如玉满就叫蚊子咬出大大小小的包来。

如玉初时不在意，待摸到个杵物儿，呀的一声缩回了手，狠瞪张君一眼。只这一眼，张君的心便又到她上去了。他还在人生中最贪床事的年纪，在如玉上还未狠尝过饱足，方才在竹外轩才如那和尚初尝肉意，到一油腥便叫扈妈妈一声厉喝打断。

此时母亲沉睡，屋中再无人。她两只眼睛时而回顾他一眼，媚而勾魂。他两眼盯着朦胧灯光下自家的小媳妇，如老牛反刍般细细回味那温热绵腻的感，如水成，似无骨。

张君闷跪了半天，忽而侧首在她耳边问：“这两夜可有想我？”

只此一夜，她跪完了，也就完了。对于张君这个人。那怕他的子并不是陈家村时她初见的那样好，她亦能接受。那怕他在府中连狗都嫌弃，她亦不嫌弃。可一个妇人嫁给一个男人，是嫁给一整个家族，她爱他，却不能爱屋及乌，因此而爱上区氏和这一府的人，她得想个办法离开了。

她一下下扇着那药罐子下的木炭，见木炭没了便添上一块。扈妈妈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如鬼魅般在如玉后站了片刻，忽而说：“崔母姑，王祥卧冰，皆为大孝感动天地，才能叫父母健康。二少坐的如此舒坦，瞧不出一丁点儿忧母疾的心来，不如老替你寻把躺椅来，叫您躺着慢慢扇，如何？”

半自然是说给她听的。

张君默了片刻，示意如玉先走。灯黑火黯的，如玉跪到张君边，勾他手摇了几摇：“我陪着你！”

下午如玉跟着周昭出门，是为了两府中的三位姑娘裁秋衣。周昭来请，如玉便去，去的时候，如玉也曾想过区氏回来之后发难该怎么辩白。但区氏显然到如今还未将她放在眼里，凡事只与儿子说，存的仍还是要张君主动休离她，将她逐出府的安省心。

“儿子瞧她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但母亲若不喜她，鸡里也能挑出骨来。”张君闷声：“她是否可堪为妻，儿子比母亲更清楚！”

约莫跪了半个时辰，张君侧耳听着母亲呼平稳了，才要拉着如玉起，便听区氏又是重重一声哼。如玉侧首过来，在张君耳侧细语：“省点儿心吧，你娘今夜是不会叫我们回房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君跪的直，手绞过帕子替区氏覆到额上，仍是铁青着脸，一语不言。片刻，他闻到一苦药味儿，回便见如玉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屋中灯黯，张君亲自伏侍着区氏服下汤药，待她睡稳，替她遮好纱帐，才要走，又听区氏一声哎哟。

张君背绷的直，闭上眼睛，一语不发。

如玉不过坐着把小凳子，听她这话又在讽自己，遂将那凳子推开，撩裙跪到了地上。扈妈妈十分得意的端盏灯出来，放到了如玉边。

及待游丝一念再往下，于这夏夜中森森打个寒颤，紧攥着如玉的手，怜她这几日跟着自己受的苦楚，要给她个承诺，却无从承诺起，只能

区氏气的声音打颤：“你悖父逆母，便是不孝，我便此刻打死你，都是无罪的，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