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功声音微颤：“便是，如此——”

于乌江出蜀地，至贵州的思南府时，须弃船登岸，改走陆路。

阿若听罢，似懂非懂，询问似地看向萨恩。萨恩叽里咕噜地逐句讲解。

无名掀帘端量他，颔首：“你扮妇人，如同仓頡造字。”

第69章若不胜衣

估衣铺掌柜问此女肩宽几许，无敌便以臂为尺，以指划出长短来，给掌柜量。

无敌一听这不是人话，当即翻脸，要捶这贼王八一顿。而无名眼底蕴笑，似好了挨捶的准备。他反倒不去捶了，让这王八拿住，被迫腻成一团，实在是齁人得很！

庄少功凝视着泼洒的米粒，神魂俱震，似看见一个不会握筷的孩童，不自觉地出一番话：“箸长七寸六分，暗合七情六，以示人与禽兽进食不同。运箸如执笔，三指斜握。拇食指合，中指分。分分合合，才能取物。若执而不化，只合不分，反倒会一无所获。”

以并拢的箸尖掘米饭，略一用力，米粒便泼洒在桌面上。

运起轻功掠过城门，无敌回心一想，他不扮妇人，谁扮？自然是无名来扮了。

阿若察觉庄少功的手干燥温，这般覆着，倒也不惹人厌。便从容卸去力，随之舒张指节，渐渐运筷自如。这一刹，他想起了夜烟岚昨晚所言，她的这位义兄，“能牵走一巨象”。

一路顺风顺水，比来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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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耗尽了力气和勇气，他才伸出右手。最初有些抖，覆住阿若的手背，好似握住了笔。

五指旋即稳定了，自舒展而虚握，作依附筷之状，极缓慢优雅地，将筷间罅隙推开。

恰逢年关将至，上车纷纷，缁尘，不乏给城中大送钱粮的庄、扛旗押镖的趟子手，携贽探亲访友的三教九人士，以及趁机打劫的匪寇。

无名、无敌和苍术三人，离了峨眉山，雇船沿长江东行。

他嗤地笑出了声，心思忽地活泛了几分，打定主意，要借机羞辱这王八一番。

对此，无名和无敌习以为常，商议要乔装改扮一番，由无敌进城去赶鬼市，置办干粮、药材和伪造的过所文书，外加一女子的行，个携妻将子、返乡探亲的扮相。

——他一个大老爷们，成日让同为男子的无名扁搓圆，当玩物调弄。

于是黄雀捕蝉螳螂在后，疲于奔命的捕役和威风凛凛的官兵，也屡见不鲜。

“怎地？”

萨恩见状，笑摇，叽里咕噜几句，七圣刀的其余六人一齐放声大笑。

“丑话先说在前，”无敌下车，系上斗笠，“和你扮作夫妇也无妨。但老爷昂藏七尺之躯，拳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的汉子，打死也不扮滴滴的妇人。”

再看庄少功，阿若的目光便不同了，依言试了几次，仍有些不得要领。

先去买了各式脂粉，又挑了许多首饰，皆是艳俗的货色，这才进了估衣铺。

他似有些意会了，钦佩地看向庄少功，庄少功却眼角泛红，满面泪痕。

“惊天地泣鬼神。”

屡屡动情之余，离阳朔越近，越是焦躁不已，未免要迁怒于无名，生出厌烦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