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告诉银子向继洋不痛，就算是那个让人厌恶的下午，他笑眼望着向启屹，直到机尖叫起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过痛字，或者出一丝挣扎的表情。

只是那天哥哥睡得很沉，第二天等到傍晚也没见有人推着老爷爷过来看他俩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看见了哥哥眼睛里那不易察觉的一抹哀凉。

向启屹着泪重重点了点，是的，这是他的哥哥，从小到大向来不平庸的哥哥，从来被人追捧着哥哥，就连最后死去的方式都那么与众不同，他从死神手上抢了两年半的时间，他曾匍匐大地轻吻这个世界。

没有人是王子和公主，所有人都一样。

但是整个人生，却因为你觉得自己的不同，有人陪伴的不同，而变得确实不一样了。

隔病房常来窜门的老爷爷离开的那个晚上，嘴里发出的那一声声让人心悸的闷吼，那些护士医生不小心碰掉的瓶子在深夜撞在地上胆战心惊的声音，都全深深刻在向启屹脑袋里。

向启屹看着银子，突然，

只是还是免不了最后在火葬场里，一起被焚烧掉。

“很痛吧。”

但是那个王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是这样。”

向启屹没再哭了，只是那双红的双眼看得人心里难受，他对上银子的眼睛，

又是两串不带停留的眼泪，

她突然开口了，嗓子或许是由于过度干涸，声音嘶哑，再也没了往日的灵气。

银子握着信纸的手突然垂了下来，信纸和照片从指尖落在地板上，没有一个人好奇的往那张纸上看去，白成音他们清楚的知，这是只属于银子和她的天涯爱人的记忆，不得窥探。

银子眼睛半垂着，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沿着脸颊往下，那张浅色的木桌子，被淋得透成深色，

“我看到过他吐血，”

“什么病？”

“那天我半夜想出门看月亮，看见他坐在客厅里，特别难受的捂着嘴巴咳嗽，没有一点声音，我知是不想吵醒我。我刚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他手上泛着光的血。”

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癌症了。那些变异丑陋的细胞在内无限繁，像寄生虫一样不断吃掉健康的细胞，最后攻克人的重重防线，直到人走向死亡。

“我当时就想到了，”

“三年啊……”

“我第

眼中的小女孩一样，再一次低着乖乖的交出她藏起来的鞋子。

向启屹突然愣住了，是啊，他痛吗。自己和爸爸妈妈总是会问他好些了吗，却没有问过，他痛吗？或者是不忍心不用问，怎么可能不痛呢？

银子突然扯起嘴角笑了笑，干裂的嘴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撕裂开，迅速溢出血丝来，映照着苍白的脸颊显得一抹妖冶的红，

“癌症。在认识你前一年就确诊了，本来医生说拖下去最多八个月，可是他活了三年。”

“他向来如此。”

银子的声音又噎住了，嘴巴一张一合，

银子很想把现在的自己重新介绍给向继洋，告诉他自己早就已经不一样了，在那些半夜来喝酒的客人哭着告诉她的那些故事里，她早就知了这个世界不是阿婆说的那样。

“他，”

“痛啊，应该是特别痛的。”

银子突然深呼了一口，

“他总是这么与众不同。”